裴临闻言,斥责曰:“汝犯了大错,到了这般田地,尚不知悔改耶!快快住嘴!待回去面见我父,再论汝之罪责!”
言罢,回身与陆逊再度行礼,方才押着雍闿,告辞离去。
陆逊立于辕门外,目送裴临等人离去,面带笑意。
时周陵在侧,见状问曰:“陆校尉将人质平白送还,为何发笑?”
陆逊笑曰:“肃之长于临阵指挥,却短于人性也。此乃抛砖引玉之计也。”
周陵不解,问曰:“敢请校尉赐教。”
陆逊闻言,示意周陵一同踱步回营,边走边说道:“肃之观裴临如何?”
周陵思忖一番,言道:“守礼君子也。”
陆逊颔首道:“一语中的。观此人德行,可见其父裴太守亦为品德高尚之人。肃之可有所得?”
周陵思忖一番,试探道:“莫非是主公常言的君子可欺之以方?”
陆逊笑曰:“非也。柏轩此言乃是劝告汝等,为将者,不可为道德束缚,当以破敌为先,不论手段明暗,皆可为之。”
周陵面露恍然之色,又思忖陆逊之问,不得要领,遂虚心求教。
陆逊笑曰:“裴太守得雍闿报信,本应领兵来攻,如今却立营扎寨,遣亲子携亲笔书信来使,可见顾虑甚多。”
周陵道:“是何顾虑?”
陆逊道:“我料刘璋必有暗令,命其不可擅自与我军交战,此顾虑一也。
雍闿为人莽撞无德,此人言论,必不可信,此顾虑二也。
柏轩威名之盛,麾下兵将之勇,裴太守恐非我军敌手,此顾虑三也。
有此三条顾虑,裴太守自然不敢领兵而来,唯恐使我军心疑,而起争端。”
周陵闻言颔首,又道:“这与校尉送还人质有何干系?”
陆逊道:“裴太守不欲与我等交战,我亦不能擅自攻伐益州将官,因此送还雍闿,以示未有交恶之意,此其一也。
雍闿诬告我军有谋夺郡县之心,我军势大又占大义,却将此人送还,足见我军并无欺人之举,亦为彰显我清白光正,不惧小人谗言,此其二也。
今日之事,必将传于四方,乃至成都刘璋耳中,此举乃为安刘璋之心,使其不疑我军,为日后北上省去许多顾忌,此其三也。”
周陵闻言,恍然大悟,赞曰:“陆校尉才智过人,短短一瞬,便想到这许多关窍,末将佩服。”
陆逊微笑摆了摆手,言道:“此为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柏轩计策,才是高明远谋。”
周陵闻言,不解道:“主公不过是行假途灭虢故计,有何高明之处?”
陆逊笑曰:“柏轩真是待汝过厚,汝竟敢言他计谋不高。”
周陵闻言,急拱手道:“还请陆校尉莫要让他知晓,否则必又罚我练武。”
陆逊闻言,哭笑不得,却也点头,算是应下。
旋即说道:“柏轩计策,看似乃是假途灭虢故计,实则乃是顺应天时、地利、人和,又探究天下大势,顺势而为,此为谋国之计,若此计能成,必将天下震动,名垂青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