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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因果绣(卷二·烽烟起)(1 / 2)

【破晓惊变】

芒种破晓,铅云低垂,客栈废墟的东厢残墙簌簌剥落。陆昭阳蹲身拾起一片凋零的墨色梨花,指尖触及花瓣时忽觉异样——那柔软的花瓣竟在掌心化作青铜算珠,珠面\"甲子年小暑\"的殄文渗出朱砂色血水,顺着掌纹滴落焦土,灼出缕缕青烟。焦土深处传来窸窣声,数百条青铜蚯蚓破土而出,虫身缠绕着客栈二十年前的流水账目,每笔银钱数目都化作虫节上的星纹。

\"喀嚓!\"三丈外的焦土堆传来碎瓷碰撞声。琥珀瞳的孩子正用断瓦片拼凑半块罗盘,碎瓷边缘沾着的星砂突然活化成三百只青铜蚂蚁。这些蚁群足节泛着幽蓝磷光,腹部烙印的星尘阁噬魂印竟与客栈账本上的骑缝章如出一辙。阿九被这异象惊得踉跄后退,腰间盐罐摔碎在地,盐粒洒在蚁群中顿时腾起靛色毒雾——雾中竟浮现去年腊月客栈查封时的账簿残页,页角还沾着刑部官差的朱砂指印,指印边缘渗出初代掌门炼器时的青铜熔浆。

【诡绣现世】

\"掌柜的!后厨新灶在吞井水!\"阿九的吼声裹着青铜锅铲的颤音。这粗汉赤着渗血的双脚——昨夜他被碎瓦划破的伤口正渗出靛蓝汁液,显然是中了星尘阁的\"蚀骨蛊\"。他却浑然不顾,死死抱着口冒青烟的陶瓮,手背被灼烫的瓮壁烙出焦痕。瓮中沸腾的并非井水,而是裹着星砂的《饲灵契》残页,纸面浮动的殄文正将瓮壁灼出蛛网状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客栈往生井水的腥咸。

\"轰!\"阿九踉跄撞向半截焦黑的房梁。霎时间整片废墟浮起六百张绣绷,绷面刺绣的历代房客临终面容栩栩如生:第三十七位房客的眼皮被金线缝着《往生咒》,针脚间渗出黄泉水,水珠坠地凝成初代掌门剜目用的青铜匕;八十二号房老秀才的舌苔上绣着判官笔迹\"阳寿未尽\",字迹却用尸蜡封存,蜡油里冻着白璃接生时剪断的脐带血;最骇人的是去年暴毙的厨娘,嘴角发丝绣着\"偷寿廿载\"的血书,绣线竟是她临终前咬断的指甲,每片指甲里都蜷缩着噬魂蛊虫。

【蜂巢显谶】

檐角残存的青铜铃突然渗出朱砂色丝线。陆昭阳转动腰间蜂巢胎记凝成的绣花针——这针原是白璃陪嫁妆匣旧物,针鼻处还缠着她当年绣嫁衣时咬断的半截青丝。针尖挑破雾霭时,\"因果绣现,往生门开\"的谶语竟如活蛇游走,字迹与初代掌门手书的《归墟诀》残卷笔锋相仿,每一笔划都裹着客栈地窖封存的醉忘川酒气。

地底忽传裂帛声,九道琥珀色流光自往生井喷涌。光中沉浮的绣绷上缠着五彩丝线,正是绣娘失踪那日未完成的百子千孙图。图中第九十九个童子手里的拨浪鼓,分明是客栈柜台失踪多年的翡翠算珠,鼓面\"天字三号房\"的铭文还沾着前任账房咯出的血沫,血沫里游动着能吞噬记忆的噬魂蛊幼虫。

【星纹蚁阵】

\"爹爹,蚂蚁在绣星星。\"孩子指尖点向蚁群。青铜蚂蚁应声吐出七彩丝线,在焦土上织出星尘阁主面具的纹样。当最后一根丝线收尾时,废墟上空突现初代掌门立于绣坊的场景:那柄丈余长的银针穿刺的不是锦缎,而是历代劫主转世时的脐带血。陆昭阳看得真切,第十七世渔娘的脐带上绣着《河图》,血迹凝成洛水波涛,浪花里沉浮着客栈二十年的渔船残骸;四十九世画童的脐血泼墨作《洛书》,卦象间游动着客栈厨房飘出的炊烟,烟痕里藏着白璃分娩时的痛呼;最末那根浸透黑血的脐带,正是他自己某世出生时被稳婆剪断的残片,断口处还系着白璃亲手打的平安结,结穗里缠着三根婴儿的胎发。

【绣娘索命】

\"劫主可知,这五味丝线本是客栈的筋络?\"绣娘的虚影自百子图中渗出。她溃烂的左手捏着半枚顶针——此物竟是初代掌门束发用的蛟筋所制,针箍内侧密布星尘阁主与掌门对弈的绣谱残局。话音未落,她扯断腰间丝绦,三百枚裹着噬魂墨的绣花针暴雨般刺向孩子眉心。第七根针尖缠着白璃咽气时咳出的血丝,血丝里裹着未及说出的半句遗言;第十九根针尾系着客栈地窖封印的往生符,符纸背面用朱砂写着陆昭阳某世溺亡的时辰;最末那根针孔穿过陆昭阳某世化作琴童时断裂的义甲,甲片缝隙里还卡着《广陵散》的残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