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众人对于国公爷这番话中的奥妙尚不完全理解,但看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竟然亲自动手铲起了第一锹雪并投入到坑中,大家纷纷受到鼓舞,一时间士气大振,手中的动作也变得愈发迅速起来,整个校场上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空旷而寒冷的校场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骏马如旋风般疾驰而来,马蹄扬起片片碎雪,仿佛一场纷飞的雪花盛宴。马上端坐的正是威名远扬的镇北侯。
镇北侯勒住缰绳,黑马长嘶一声,稳稳地停在了校场中央。他身手敏捷地下马,随手将手中的酒囊用力一甩,丢向了站在校场一侧的唐公。
“唐公可知,那贺兰山?”镇北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这漫天飞雪。
唐公伸手接住酒囊,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自然知晓,当年令祖带着令尊守边之时,便曾派兵侦察过此山。那贺兰山断崖陡峭险峻,山势险要,加之常年狂风呼啸,实非易攻之地啊。”
说着,唐公打开酒囊盖子,仰头饮了一大口,辛辣的烧刀子混合着冰冷的雪粒一同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灼热与刺痛。
“不错。”镇北侯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正因如此,本侯才派猎队前去贺兰山猎杀岩羊,明面上是为获取食物,实则借机暗中侦查这贺兰山一带,也不知北戎可有什么新的动向?”
与此同时,在雪线以北三十里处,北戎残部的牛皮营帐在暴雪中显得摇摇欲坠。寒风凛冽,吹得营帐呼啦啦作响。王子阿史那贺鲁艰难地从积雪中站起身来,他那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已被严寒折磨得憔悴不堪。
他用几乎冻僵的手指费力地剖开一匹死去的战马尸体,从中掏出尚有一丝余温的内脏,小心翼翼地分发给围坐在四周、饥寒交迫的族人们。
阿史那贺鲁一边分发着内脏,一边紧盯着南方隐约可见的点点火光。那火光在茫茫雪原之上显得格外醒目,似乎象征着汉人的强大和繁荣。他的喉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如同狼嚎般的低吼:“汉人正在囤积冰窖,准备过冬。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拥有天山源源不断的雪水!待到春暖花开、牧草返青之时,便是我率领大军南下,饮马黄河之日!”
然而,回应他这番豪言壮语的,只有帐外饥饿的狼群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以及族人们那一双双因绝望而变得麻木无神的眼睛。
寅时三刻,镇北堡的冰窖已码放整齐。唐国公及镇北侯等人登上烽火台,看着东方渐起的鱼肚白,仿佛看见冰层下涌动的春水,正滋润着万顷良田。他知道,这场大雪囤积的不仅是生命之源,更是镇北堡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