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太太面容有些凄苦,却保持着镇定,缓缓的开口给三小只讲述了起来。
原来这里是梅家的老宅。梅老太太十六岁嫁入梅家,就一直在县城居住,这老宅也不过回来过几次。
在县里住了也没几年,就因为梅老爷子年少有为,在府城谋了官位,一家人兴高采烈的乔迁到府城去了。这老宅是祖业,舍不得卖,而且当时梅家富贵,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不缺钱,也没有卖祖业的道理,就把这宅子托付给一个同宗同族的远房兄弟看顾。让他或自住或出租都可以,也不要他的租赁银子,只需把房屋看护好,修缮好就可。
一晃将近四十年过去了,这期间,梅老太太的公婆在世时还回来过几次,公婆去世后,梅家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来。而这三十多年,梅家也经历了上升与衰败。
梅老太太头些年生活顺遂,成亲没两年就生下一女,女儿长得如花似玉,聪明伶俐。梅老爷子那时官运正好,同僚中有一人家有一年龄相当的小儿子,也是眉清目秀,读书又肯上进,两家人当时走的亲厚,便从小定了亲。
唯一遗憾的是梅老太太自得一女后,便再没有生育。一直求求医问药想再得个儿子,后来不知道是医药起了作用,还是一家人求神拜佛,得了的机缘。梅老太太在年过三十以后,怀孕生了一子,那时女儿已经十三四岁。
过了几年,女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梅老爷子和同僚之间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同僚一路高升,本来两人是同级,同僚几年之间连升三级,马上就要去都城上任,而梅老爷子却因为身体孱弱多病,一直原地踏步。好在对方碍于情面,并未悔婚。但是女儿嫁过去后就跟着去了都城,彼此之间来往通信都不方便。一开始女儿还有信来,后来越来越少,直至断了音讯。
梅家有心去都城找女儿,可家中人口单薄,家中又有幼子需要照顾,梅老爷子身体也不好,分身乏术。一年年拖下来,梅老太太就渐渐失了女儿的音讯。
后来儿子慢慢长大,娶了妻,生了梅君梅朵两个孩子,梅老爷子也驾鹤西去,死前留下话来,让儿子一定要好好读书,科举进京,找到姐姐,一家团聚。
儿子很孝顺,也肯读书上进,只是梅老爷子当初在府城官阶不高,又常年请医问药,花费不小,家里也没积存下太厚的家底。
如今老爷子没了,家里的主要进项就没了,儿子读书赶考花费更是巨大。于是,梅老太太狠狠心,将府城的宅子卖了,把大部分款项交给儿子,儿媳。让儿媳陪着儿子进京赶考 自己带着小孙子和小孙女儿回到县城。
县城里的宅子早已卖掉,但县里有一家最大的酒楼是以前梅家公爹留下的产业,这么多年来一直托付给可靠的掌柜经营着。每年那掌柜还去府城交账,前几年那掌柜去世了,就由他儿子接手经营。正是因为这家酒楼收益不错,所以梅老太太才咬牙带着孙子孙女打算到县城租赁个房子,以待儿子衣锦还乡。
谁料在县城住了不到半年,那掌柜一家居然消失不见了,去酒楼打听,酒楼竟然已经易主。梅老太太带着两个年幼的孙子孙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没有了进项,银钱很快就花完了,最后没办法,把身边跟着的一个丫鬟和小厮也打发走了,祖孙三人回到这祖宅,想着镇上的花销小些,三人捱着日子等着儿子。
刚到镇上时,回到祖宅,亮明身份,那看宅子的远亲也很是痛快的腾出了房子,祖孙三人才得以平安的住下。
后来那远亲开始频频上门,送些琐碎日用之物,借口给祖孙三人办事哄骗梅老太太手中的财物。过了些日子,梅老太太开始有所警觉,他见哄不到什么,就变了脸,说这宅子是他家的祖传老宅,要赶梅老太太三人出去。
梅老太太已经有近四十年没有回乡,周围的街坊邻居确实见那远亲一家已经在此居住了多年。所以一时之间梅老太太有口说不清,再加上年事已高,这一年来奔波受气,家里境况堪忧,气怒攻心,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