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儿破涕为笑,挂着两行泪水进了马车便窝在刘祺怀里安睡,完全不顾一旁被他气到摩拳擦掌的沈蒹蒹。
到底是谁说这小儿哪哪都像她的?
还说日后她自己都生不出这么像她的孩儿来!
缪言不是——
她哪有这般好坏不分,不知好歹——
当年在马车上被此人欺压的画面是她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恶梦!
再次与刘祺同行本就令她心烦郁结,而那位半路追上来的方大人无聊至极,非要没话找话来招惹她。
“沈大人如今的身份与地位乃是水涨船高,恐令一般儿郎高攀不起!鸿胪寺倒是有些资历不错的年轻官员,不知沈大人对未来郎婿有何看法,本大人许是能引荐一二。”
沈蒹蒹言不由衷,客气的回道:“自古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臣不敢劳烦方大人忧心!”
“诶,本大人同沈译官同僚一场,沈大人说此话便见外了!”
沈蒹蒹敷衍一笑,干脆不予理睬!
看一眼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小女娘,再瞥一眼那位正陪着小儿阖着眼假寐的人——
方大人话锋一转,悠悠感叹道:“南阳王与沈大人舍身忘己,为国操劳,皆是因此耽误了终身大事,你二人还真是同命相连!”
那人懒得搭理,阖着眼毫无反应——
沈蒹蒹嗤之以鼻,默默冷哼——
鬼才与他同命相连!
刘祺名声狼藉,无人敢与之亲近;
而她有良人相伴,与平宁殿下早已私定终身!
许是她神采飞扬,惹得方景禹疑心道:“沈大人这几年走南闯北,在外面可有遇到什么志同道合之人?”
“方大人说笑了!近年来战事不断,小臣历经凶险,朝不保夕,哪有什么心情想旁的事!”
方大人同情道:“啧,怪不得几年不见,沈大人不见长个哩!”
“……”
沈蒹蒹与他话不投机,如炸毛的狮子张牙舞爪,振振有词。
“方大人享惯了清福,自然不能体会民间疾苦!小臣这三年来又是种农田,又是修房舍,风餐露宿,饱经摧残,早已被生活的苦难压弯了腰!何谈长个?小臣能在凶险的乱世下茁壮成长已经很不错了!”
沈蒹蒹掰着手指一一细数自己的高功与劳苦,激奋夸张的做派惹得一旁假寐的人都忍不住朝她侧目了好几眼——
不等方景禹再次开口,她眉眼弯弯的抢先请教:“听闻方大人见多识广,不知方大人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话说从前有一公子,一时要操心左邻的羊群吃了右舍的幼苗;一时又要担忧右舍的孩童偷摘了左邻的果子。久而久之,这公子时常感到精神萎靡,胸闷气短,寝食难安!于是便去找医师询问病因,方大人猜猜这医师会如何说?”
方景禹被她绕得头昏,不假思索道:“那医师还能如何说,这位公子定是劳累过度所致嘛!”
这女娘夸张的一拍手,欣欣然道:“方大人与那位医师所见略同呢!那位医师说这位公子得的正是“多管闲事”之症,还劝此人日后只管少言谨语,勿要多事,这病症自可痊愈!”
方景禹反应过来,恼羞成怒。
“狼心狗肺的臭丫头,你还敢拐弯抹角辱骂本大人!”
沈蒹蒹双手一摊,实在无辜。
“方大人误会,小臣并未点名道姓,方大人若非要这么想,小臣也别无他法!”
“你……”
方大人少年成名,以巧舌降敌。向来只有他敲打旁人的份,哪曾想过会有如此憋屈受气的一日!
假寐之人一时没忍住,豁然坐直身子盯着狼狈的方大人低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