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转头往殿里看了一眼:“小主昨晚没睡好,说要眯一会儿,奴婢这就叫小主出来接驾。”
“不必了,你忙你的,朕自个进去。”祁让叫住了她,让胡尽忠也留在外面,独自一人往殿里走去。
紫苏心下惶惶,问胡尽忠:“胡二总管,这,这能行吗,会不会坏了规矩?”
“有什么不行的?”胡尽忠笑眯眯道,“你们小主在皇上面前不知道坏过多少回规矩了,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紫苏无言以对,尴尬地笑了笑。
祁让进了内室,那个守在里面的小宫女看到他,吓得差点叫出来。
“嘘!”祁让竖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声张,又摆手叫她出去。
小宫女看了眼炕上沉睡的晚余,手脚发软地退了出去。
祁让负手站在原地,将这间屋子细细打量。
屋子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却装扮得极为雅致,落地的鎏金镂空香炉里燃着熏香,丝丝缕缕的白烟飘散开来,满屋子梅花的清香。
靠窗的地方是一方暖炕,窗子开了条缝,风吹进来,房中垂挂的轻纱帐幔随风轻舞。
炕上的女子沉沉睡着,身上搭了条毯子,手边散落着一本书,书页被风吹得翻过来又翻过去,发出轻微的声响。
祁让不禁恍惚起来。
这样静谧而美好的画面,不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拥有的吗?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炕前,微微弯下腰,看着女子恬淡的睡颜,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心不自觉软成一团。
他甚至不忍心叫醒她,很轻很轻地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散落在她手边的书随手翻了几页。
这里原本是没有书的,是他怕她闷,知道她识字,就让人送了些书给她打发时间。
他翻着翻着,突然发现其中一页书角有浅浅的折痕,上面似乎还有几点干掉的泪痕。
他微微蹙眉,视线迅速将那页书上的内容浏览一遍,最终锁定在两句诗上——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他愕然看着那两句诗,脑子嗡的一声,仿佛一道闷雷在耳边炸响,炉火在心头腾腾地烧了起来。
就在昨夜,她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要把沈长安忘掉,还要他永远别在她面前提起沈长安。
可是,这折起的书页是什么意思?
这书页上的泪痕又是什么意思?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所以,他就是那蔽日的浮云,遮住了她的眼,让她看不到她的长安是吗?
这可恶的,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恨得心头滴血,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江晚余,你是不是找死?”
晚余陡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正对上男人愤怒的面容。
她吓了一跳,脸上的血色和睡意一起消退,惶恐又迷茫地看着他:“皇上,您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朕,你这个骗子!”
祁让一手抓着她,一手将那页书递到她眼前,“你口口声声说要忘了沈长安,却背着朕偷偷的想念他,你把朕当什么了?”
晚余起初还不明白,在看到那两句诗时,脑子也是嗡的一声:“不是我,我还没有看到这里……”
“骗子,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吗?”祁让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扔了书,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推倒在炕上。
晚余一阵头晕目眩,用力抓住他的手,大声道:“皇上学识渊博,岂会不知这两句诗的真正含意,您这样冤枉嫔妾,和前朝的文字狱有什么区别?
嫔妾真的还没看到这里,不知道这书页是谁折的,只怕是有人故意陷害也未可知,皇上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嫔妾,就要定嫔妾的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