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稷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车帘更是纹丝未动。
僵持间,一道低沉,压迫感十足的声音响起:“墨大人!”
原来,今日清早,墨云稷驾车急奔出城,欲要拦下他的几名守城士兵顿时吓得四下逃开,只稍晚一点,就会被马蹄践踏而死。
守城将领连滚带爬地冲下城楼,直奔巡城司处。
齐弘文一听那人竟是墨云稷,手腕猛地一抖。青瓷盏碎在地上,热茶溅在被墨云稷险些踹裂的膝盖上。
那伤明明已经痊愈,此时却诡异的又突然痛了起来。
“本将军旧伤发作。”话音未落,齐弘文的五指深深掐进膝骨,指节发白处传来细微的“咔嚓”嚓“声。他咬着牙,“着实不能走动。”
守城将领倒吸凉气,他没想到齐将军竟为了躲避墨指挥使,竟生生捏碎了自己的骨头!
转道府衙时更绝望。
木大人府上药气熏天,老管家哭丧着脸说老爷高热呓语,莫说理政,便是抬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无奈,他只能回来继续守他的城门。
偏偏不过几个时辰,这尊“大阎罗”又回城了!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敦庆王掀开了车帘,走下车舆。
自从陛下下了圣旨,敦庆王就暗中安排了人守在几处城门口,有谁出城进城,尤其是不守规矩的都要第一时间呈报给他。
他听说一大清早,墨云稷就自己架着马车强行出城,便觉得蹊跷,等在这里。
只因他听闻墨云稷是独自出城,连一个属下,甚至连车夫都没带,定然会很快回城,便守在这里。
敦庆王抬手掸去大氅上的冰晶,笑意比这雪天还冷。“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刚回城?”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墨云稷跃下马车时,靴底暗纹在雪地上印出一个深深的足印。他拱手行礼的姿势分毫不差,袖口金线在晨光中划出冷硬的弧度:“敦庆王说笑了。这雪落得厚,突然想起炙烤山鸡的滋味。”
敦庆王自然是不信的,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车厢,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他是亲王,当今陛下的五皇叔,身份可不是一个尊贵能完全概括的,他想做的事,就是啸元帝都要让三分薄面。
莫说是拦住墨云稷的车驾了。
温宁睁开双眸,耳尖微动,随即解下大氅,双臂倏然上举,十指扣住车顶横梁。
敦庆王眼底掠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光,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他忽然抬手,玄色袖袍带起一阵寒风,车帘被猛地掀开。
侧身往里面一望,却不见自己希望看到的人或者物!
若说异常,便是那件大氅……堆在炉火后面。
以墨云稷这“做就做到极致”的性子而言,实在是不寻常。
温宁的十根指节处裂开的伤口在木梁上洇出暗红的血痕,冷汗顺着她煞白的脸颊滚落。
浑身颤抖着,就连指尖也一点一点的滑落,显然要支撑不住了。
但,车帘依旧高悬着。
敦庆王的目光毒蛇般在车厢内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