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鎏金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承乾殿朱漆大门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怀抱襁褓的侍女垂首敛衽,莲步轻移跨出门槛。她恭敬地福身行礼,欲将襁褓递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骨节分明的双手悬在襁褓上方,似怕惊扰了熟睡的婴孩。
当温软的小身体落入掌心,这位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秦王骤然屏住呼吸,喉头滚动着难以自抑的哽咽,忍不住热泪盈眶。
李渊疾步走来,龙纹团袍带起一阵风。
他俯身端详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脸,紧绷的面容瞬间柔化,朗声大笑:“好!好!好!世民之子生来不凡,当赐名承乾!”
充满骄傲的声音在殿外回廊激荡,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廊下立着的李建成捏紧腰间玉带,玄色长袍下的指节泛白。
支持他的群臣交头接耳,目光在 “承乾” 二字与巍峨的承乾殿之间游移,猜疑如同藤蔓般在心底疯长。
李建成拉住想要开口质问的弟弟李元吉,僵硬的道喜:“恭贺二弟得子。”
李世民小心呵护着怀中的孩子,抬头冷冷的和李建成对视:“太子殿下真想恭贺我的话,就查清楚宫宴上的事吧,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你!”
李建成死死掐住李元吉的手臂,不许他多说,面上一派正气:“我会的,二弟放心吧。”
一旁的李渊垂眸看着李世民怀里的孩子,并不出声。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更何况,这事确实是二儿子受委屈了。
当初为了缓和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关系,宫宴他是特意交给大儿子去办的,如今出了事,不管是为了给老二一个交代,还是给自己证明,都是建成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是太子,就要担得起太子的职责。
……
檀香混着药味在殿内氤氲,李世民抱着襁褓的手微微发颤。
走进收拾好的承乾殿内,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妻子,李世民喉间一紧,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呼喊着:“观音婢……”
长孙无垢睫羽轻颤,扯出一抹笑意,虚弱的说道:“二郎可不能哭了,这是在宫里呢。”
李世民慌忙低头,指腹狠狠蹭了蹭泛红的眼眶,闷声道:“谁哭了?”
“观音婢快看。” 李世民小心翼翼将襁褓搁在床榻边缘,修长手指悬在襁褓上方,似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小生命,“这是我们的小承乾,多可爱。”
看着襁褓里粉嫩的小脸,长孙无垢泛起笑意,随后眉头微蹙,轻声疑问:“承乾?”
李世民见状,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眉间细纹,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冰凉的肌肤:“是父皇取的名字。你莫要忧心,咱们的孩子出生时天生异象,生来不凡,这名字当得。”
长孙无垢望着襁褓中熟睡的孩子,眸中泛起一层薄雾:“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
话音未落,李世民已紧紧握住她的手,虎口的薄茧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观音婢放心,有我在。我定会护他平安,一生顺遂。”
话说得很笃定,但李世民没有想过孩子居然可以这么难带!
因为长孙无垢刚刚生产,不可能现在挪出宫去,所以他们一家子都在承乾殿住下了。
第一天,李世民又是心疼妻子受苦,又是疼爱这个提前出生的长子,所以一整天下来,除了喝奶,其他时候他都抱着孩子不放。
看着乖巧的待在他怀里的承乾,李世民心都要化了。果然父子连心,承乾就是喜欢他这个阿耶。
第二天,李世民去催促李建成查案的进度,一回来就听见了小承乾的哭声,听得他心都碎了。
搞不清缘由,手足无措的李世民慌张找来太医查看,也惊动了李渊。
等李渊赶到,就看见一个傻爹抱着孩子乐呵呵的晃悠,果然是第一次当爹。
第三天,李世民继续查案,回来小承乾又在哭。
李世民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对孩子不利,请更多的太医检查承乾宫的所有人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