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学生们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书架上的书反复拿起又放下。
这次,他们目标明确——只看书籍背后。
书籍背后的字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很少。
书名——《文选》。
书号——二肆零零零零捌。
出版——大周国柳阳府同安县印坊。
价格——壹佰捌拾文。
这几行字的最右侧,则是与牌匾上相同的“同安”小印。
他们不会看错,但同安县......会不会印错了?
学子们对视一眼,考量后,拿起手中书籍,一起走向柜台。
但周瀚江却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背后的价格没印错,《文选》一百八,《史记通鉴辑要》二百一,《策论典例集成》二百三......其他的,老夫懒得说,看背后便是。要买就掏钱,要租也掏钱,押金就是售价,一本书租子费二十文,十日内还回来。”
“啪——”
“啪嗒——”
“啪——”
数本书籍落地。
“学正......”学子们还是不信,只觉得整个人有些发麻,脑子又昏又胀,甚至前胸后背都渗起了薄汗,“学正,同安县的大人还在这儿呢,您......没跟学生们开玩笑吧?”
周瀚江闻言垮了脸,“啪”一声甩下账本,“本学正在你们心中,是很爱开玩笑的人吗?不信?不信自己问!”
许主簿给他添上茶,抬头道:“正是周学正说得这般,要买要租,全看各位心意,不过今日每本书每人限购一本,这边排队付银钱。”
尽管到此时,众人心头都还是一个想法——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
难求又昂贵的书籍,怎可能用“百文钱”计价呢?
甚至还是“一”“二”打头的百文钱——这不过是他们买两叠练笔纸的钱,纸用过便废了,但书......却是能一代传一代的啊。
那......原来那些卖三四两、五六两的书,又算什么呢?
世道......变了?
此时,他们囊中大几两没有,但一两百文,却也能拿得出来。
但没一个人上前结账。
杨自然又被众人推到了前头,神色呆呆地问道:“大人,这些书......是同安县给咱们发的......福利吗?”
因为他们是柳阳府的学子,所以也受到了同安县的照拂?
可这实打实的赔本买卖,同安县图什么?
许主簿失笑,“倒也不算是福利吧。只要你们多多照顾书肆生意,那书肆便亏不了本。普通纸墨而已,你们觉得能有多贵?”
若真算下来,纸墨都不贵,贵得是印刷时付出的人力、运输的车马成本,还有书肆装潢费用,这些才是大头。
待书肆慢慢将这些赚回来,往后卖书,不说赚多赚少,决计亏不了本。
——对啊。
许主簿最后这句话,让学子们恍惚许久,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纸墨,从来都不贵的呀。
书籍也不叫贵,叫“精贵”。
因为“精”,所以“贵”。
而同安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书,不“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