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盏茶光阴,晚膳悉数上桌,五素十荤三汤,摆得满满当当。
因府里只有皇甫泽与宋亢当家,故而偌大的满汉全席,仅供二人享用,下人们只能吃主子剩下的残羹冷炙。
总共浩浩荡荡的十八道菜,摆在皇甫泽面前。
他起身端起一只青釉莲瓣纹碗,亲自盛了满满一碗乌鸡汤,弓着身子,殷勤笑道:“来,伯父,您尝尝。”
宋亢双手接过,抿嘴笑道:“好。”
他微微吹了吹,然后二话不说,但见喉结上下蠕动,满满一碗乌鸡汤咕咚咕咚地便喝下肚。
他行为豪爽不拘礼,是以吃相显得有些难看。
“怎么样?伯父,好喝吗?”皇甫泽满怀期待地问道。
“嗯,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老庚啊,你的厨艺又见精进了,哈哈,有赏!”
这汤的滋味正中下怀,宋亢自然免不了奖赏一番。
皇甫泽愣了愣,看了看徐老庚,很快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对,庚叔的厨艺,真是越来越棒了!该赏!”
话毕,宋亢招呼左右呈出一盒银两,亮给徐老庚看,白花花的银子都快晃晕了他的眼。
他顿时受宠若惊地半跪着,伸出双手领赏,眼睛却不敢瞧任何人。
“老奴谢大老爷、少爷的赏赐!”徐老庚小心接过,垂首谢恩。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皇甫泽忙着吃,这才发现倚剑与锦书一直侍立身旁。
尤其看到锦书垂涎欲滴的样子,更是觉得心有不忍。
于是,他笑着招呼二人:“倚剑,锦书,别干站着,来来来,坐下一起用膳。”
见二人仍然没有动弹,皇甫泽便起身,不顾两人推辞抗拒,将二人强按在座位上,苦笑:“你们也是人啊,肚子饿了也该吃饭,哪有站着看别人吃的道理。”
倚剑、锦书紧张地瞟了瞟宋亢一眼,花容失色,纷纷起身,又退回原地站着,头垂得更低了。
皇甫泽想起身劝二人入座,却被宋亢一把抓住胳膊:“钰儿,主仆有别,你怎地又糊涂了!她们两个是奴婢,怎能同主子坐着用膳?你快吃吧,莫要再管她们。”
皇甫泽闻言,突然放下碗,一本正经道:“伯父,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卑侄觉得,世上人人平等,并无高低贵贱之明分,她们只不过是同我们一起吃顿饭罢了,何错之有呢?”
宋亢脸上变了颜色,疑云满布,搁下筷子,沉声道:“钰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次回来,一点也不对劲!这府里的规矩,自祖宗传下,便从未曾更改,你平日里不也一直守规矩么?怎地今天却如此反常?”
皇甫泽见宋亢生了疑,心下一慌,忙搪塞道:“卑侄不胜杯杓,有些醉了,是以说了些胡话,还请伯父莫要放在心上。”
宋亢皱了皱眉,叹道:“钰儿,你现在的酒量怎地这般差劲了?莫非你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怕我担心,故而刻意瞒着我?”
皇甫泽干笑一声,又起身盛了碗莲藕红枣汤,送到宋亢席前:“伯父,你多虑了,卑侄无碍。这碗汤,是卑侄特地教厨子为您煲的。安神养颜,您尝尝。”
宋亢点点头,一把接过,细细呷了两口,双眉逐渐开朗,满面含春:“不错!钰儿有心了!”
皇甫泽见轻易讨了他老人家的欢心,心里得意极了,便顺理成章地岔开话题:“哦,对了,伯父,我听下人说,最近府里频繁缺水,不知是何缘故阿?”
宋亢搁下碗,喟然长叹:“哎,钰儿,此事说来话长,我当初没有立马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过于操心。你既已经知道,我便不瞒你了...”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