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紫血抱着肩膀,颇有些意味地看着苍月银血。几乎全程保持沉默的后者,在听到这样的问题时,竟是找不出半点回答的头绪,不是不知道,而是很乱。他自然能够看出来夜沧澜的执着,他有些动摇,对于记载上的那些对罗喉的斥责,甚至可以说是诋毁,如果说罗喉真的是残忍无道的暴君,那么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人,为了复活他,甘愿与天下人为敌?如果说是为了男女之间的感情,那他是半点也不信的。他能在夜沧澜眼中看出她对罗喉的义,看出她对罗喉无法割舍的情,唯一不存在的,就是所谓的男女之爱。那种感情,只有在偶尔时候,她才会在看向师九如时,透露出那么一星半点。他完全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夜沧澜也并不想要多说。也许罗喉复活后,能够解开这一切的谜底。只是他更不能明白,是怎样的感情,能够让夜沧澜将罗喉的地位,放在师九如之上。
“吾会等待。想必待罗喉复生,所有的事情,都会浮出水面。”
如果一个人没有绝对的人格魅力,只怕不会有这般深沉的追随者。不论是夜沧澜,还是深受君凤卿影响的风紫血。他想要看到一个活生生站在面前,诉说当年过往的罗喉。
天河之旁,临河而立的一处山峰,终年覆盖着银芒芒的一片白雪,无人烟,无兽迹,只有不畏此地苦寒,顽强吸收着天河灵气的奇花异草傲然不羁地生长着。若说还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怕是没了。
复活罗喉最关键的东西,首级,身躯,已拼合在一处,尚缺最关键的东西。堪称可复生一切,生死人,药白骨,重聚魂灵的邪天御武心血。心血这件事,是刀无极所不知道的。夜沧澜也不可能告诉他,当年在斩杀邪天御武后,邪天御武心血仅有五滴,这五滴血,分别封印在五条项链之中,罗喉自己那条,收藏在天都的藏宝库之中,如今早已掩藏在废墟之下,静待它昔日的主人他日将它寻回。君凤卿那一条由他带走,其下落自是不知的。焚厉和绝焱那两条,早已埋进二人墓中,现下知晓其所在的,自然只有罗喉与夜沧澜。至于剩下最后那一条,始终收藏在夜沧澜身上,她致力于复活罗喉,也是因为有这一滴心血在手,不过为了保密,她不曾对任何人讲。
金色的甲胄包裹着雄浑的身躯,金盔之下是紧闭着双眼的绝代俊逸容颜,这一位曾经掀起无尽风涛的武君罗喉,静静地躺在晶棺之中,怕是已经死了,依然能够感受到留在他身躯上那股无穷无尽的滔天不甘与怨恨。
夜沧澜以冰雪般寒冷纤长的手指拂过罗喉的眼睑,因这个动作而轻颤的罗喉的睫毛,使他如同像是已经活过来一般,那股隐隐要爆体而冲的庞大力量,已是迫不及待意图噬尽仇人血肉。
捏开项链之中的机关,一滴晶莹剔透如同赤红水晶一般的凝结血液,滴落在夜沧澜手中,这滴血液之中蕴藏的力量,引得在场众人暗暗心惊。也亏得都是无所求的自己人,否则被有心人得见,怕是为了这滴心血,也能打得头破血流。
眼见夜沧澜将血液以功力逼溶,半滴落入罗喉口中,半滴落入脖颈斩断之处,登时,一道耀眼刺目的金芒自罗喉身上腾起,颈项中那道已经干涸了血液的断裂伤口,以肉眼可见的形式疯狂地愈合,暴露在金甲之外的手掌,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见由干瘪到鼓起,红色的血液透过青色的血管,欢喜雀跃地跳动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这具高大的身躯。
就在金芒褪尽之时,一声深沉的低吟,自罗喉口中发出,一双锐利的眼倏然睁开,重拾这世间千姿百态。沉睡千年之久,入眼所见的第一抹颜色,赫然是当年失去意识之前,所留下的那一片黑,只是这大片的黑色中,多了两滴罕见的清凉水色。
“无血,你,没死。”
赫然长身而起,罗喉伸出手,停在夜沧澜面前三分,脑中突然传来的是无法控制的剧痛,混乱的意识,牵动着他四下爆冲的真气,挥手握拳,一道天崩地裂般的劲气打中山壁,一时间尘硝横卷,地动山摇。chapter;